“喂。”
“……”
“喂。”
“……”
“喂!!!”
“……”
我转动眼睛。
旁边的云宝一副“你智障吗”的表情。
她在我眼前用力拍掌,引起我的注意。
……
山中的夜里,漫天繁星。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我的目光在无际的空中找寻。
没有我想找的东西。
“喂!”
“啊。”
失落感加剧了寒冷。
我抱膝,背靠一棵根部露出土壤的枯树。
眼前是巨大的工厂。
沉默斑驳。
元旦假期,天文部的大家来这旅行。
入夜后,云宝与我决定去工厂探险,我们在冬季的森林穿行,手电照亮冰冷的空气。
虫草灌木,窣窣窸窸,冬季的森林里全是自然的声音。
我们沿工厂绕行,整整两圈,接合处的缝隙连手指都伸不进去。
体力耗尽,我在工厂后面的山坡上休息。
休息的途中我意识到我居然在花时间向自己整理几天甚至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我又不是鱼。
往未来想——
元旦过后期末考,期末考了是春节,春节过完就要上班。
不对,高中生不用上班。
“……”
可能太累了吧,脑子有点混乱。
我用冰凉的手掌拍打脸颊。
旁边的云宝倒精力十足,炫耀似的重复着高抬腿的动作。
我掏出手机——
尽管它既不能通话也不能上网。
掏出手机是一种习惯。
回避所有的眼神交流,向周围的人宣告自己有事可干,将自己短暂的与世隔离。
我点亮手机,发现与记忆不符的异常——
下方的屏幕裂了。
碎裂的痕迹呈辐射状。
放射延伸的裂纹间又有横纹相连,像张不规则的蛛网。
话说有规则的蜘蛛网吗?
左右对称,飞镖靶子那样。
云宝也看到我开裂的手机屏,她断言是摔的。
也有可能是被钉子钉的。
抚摸裂纹的几个起点,发现这几个点能连成一道弧线。
“该不会是齿痕吧。”
“谁他妈没事咬手机啊。”
“那就是寝室进老鼠了。”
老鼠会吃手机吗……
“大概想用手机磨牙?”
云宝的假说让我夸张的松手。
“如果是真的我现在就丢掉它。”
落到地上的手机被云宝捡起,她端详了一下——
“哪有老鼠长这么大嘴巴。”
……
云宝的额发耷过眼睛——
好长时间没剪了。
转来的时候她还露着眉毛,很容易发现生气的前兆。
刚才起我便一直在看云宝——如果眼神能够用贪婪形容。
我的眼睛似乎饿久了,需要维生素云宝。
……这种话可不能让她听到。
……
“别老盯着我。”她别扭的偏头。
“有没有觉得很长时间没看到我了?”
“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一,直,在,一,起,啊~”
“不准放慢速度学我讲话!”
她朝我背靠的枯树根踹了一脚。
——但是我有哦。
我觉得我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为什么呢。
“我很想你哪。”
“……突然的说什么啊!”
“你就当这是句歌词好了。”
有好一会我和她都没说话。
一种沉默比较舒心,一种则没有。
我不知道这是哪种。
她掏出手机,在我旁边坐下。
她说十点了。
他说妈的。
用脏话填补沉默既不伤害自尊也不容易尴尬。
“信号还行。”她给我看电量旁边几乎满格的通讯图标。
我也拿出手机,不过没什么意义。
我跟她说我以前刚用手机,花钱买彩铃,然后拼命用同桌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听。
“啥是彩铃。”
“就是用一段音乐代替嘟嘟嘟,你不知道?”
“什么样的?”
“你打电话给我试试。”
“我没你号码。”
“要我告诉你么?”
“不要。”
“那你有事找我怎么办?”
“我没事找你。”
“如果我找你呢?”
“……”
她挺烦的样子,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在裂纹遍布的拨号盘上输了一串数字。
“喏。”
她扔还给我。
我按下拨号。
果然不行。
“欠费?”
“不是那么现实的问题。”
这只手机所属的运营商无法运营地球以外的区域。
老实讲还挺安心的。
科技的发展仍然受限于距离。
我期盼有一天人类能愚蠢到相信自己无所不能,然后失去研发和努力的一切动机。
“你说要是亚历山大知道几千年后可以用拇指在一块玻璃板上写信然后一秒就传过几十万里,他会不会开心?”
“你又要唱反调对不对。”
“你怎么不问谁是亚历山大?”
“不是你瞎编的人名吗。”
云宝再次抢过我的手机,拨号后贴在耳朵听了一遍冰冷的系统回应——哪个世界都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在电话那头用比暮暮还平的声音说抱歉不在服务区。
“所以这玩意是废的啊。”
云宝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
我们在后方的斜坡上找到一棵倒向工厂的死树——
死掉的树与它活着的时候一样安静,印象中有学者说树有情绪,分乐观和悲观。
十棵树里一般有一颗是悲观的。
悲观的那颗会率先死掉,于是剩下的九颗又会投票选举出一颗作为悲观担当。
当死到只剩两颗的时候。
B就和A说,怎么办,这下僵了。
A说不会啊,你票我,我不反对。
于是A两票当选。
结果两棵树都悲观了。
我们沿着死掉的悲观树来到工厂顶端。
云宝的说法是围着工厂再转一圈也没什么进展,不如去顶上看看有没有入口能够进去。
工厂的椭圆外顶是平缓的弧形,构成外壳的是坑洼的肮脏铁皮,很多地方因为人体的重量踩陷下去。
我们朝作为最高点的中心前进。
脚是很好的距离测定器,依靠步伐丈量的结果——
工厂半径一百来米。
就我理解的厂房,显得有些小气。
因为担心作为外壳的铁皮,我的每一步都分外小心。
倒是云宝,嘲讽我的谨慎,故意大步踏在前面——
每脚都跺的相当有力。
践踏传遍整片房顶。
她的背影将我甩开几步的距离。
月亮拨开层云。
我忽然被一股情绪笼罩,加快脚步,从后边抓住她的小手。
她在月光下回头,口型是“干嘛”。
我说很闲,所以抓你一下。
我无法有逻辑的告诉她,只是没来由的感觉如果不趁现在抓住她她会就这样子走掉。
可这个愚蠢的回答让我一直抓着的手显得非常尴尬。
抓你一下。
所以只能是一下。
我放手了。
她没说啥。
但我觉得她其实有一些想说的话。
我觉得和我接触过每个人都有想要对我说出的话,因为我习惯把自我意识无限放大。
十几秒后云宝消失了。
她踩空了某处。
从铁皮的豁口落下。
工厂很深。
我在豁口旁边发现了云宝的电话——走在前面的她将电筒给我,自己则靠手机照明。
我捡起来,手机没有锁屏,我找到瑞瑞的号码。
一声响铃后她接了电话。
简短的说明后她让我在原地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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